28.12.16

《决定独中以后》


        当我决定把孩子送入独中以后,很多人都问我同一个问题:你本身在国中教书,还是在国民型中学教书,为什么不把孩子送入国中?我还来不及给答复,问的人一般又会马上接着说:是不是身在“朝中”,知其弊端,转而让孩子进入独中?我也来不及说什么,问的人一般已转换话题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 进不进独中,是近年来甫到年尾,就会变得很夯的课题。不少朋友也会问我有关国中的情况。我一直认为:学习是孩子的事,家长可以给他们建议,但决定权应该是在孩子身上。国中上课时间不足,常有大小事务干扰,常因空间不足,而让学生休假,这是不争的事实。国中生为了成绩,补习补个天昏地暗也是常有的。在国民型中学,一班学生人数超过40,老师杂务公务又多,也难兼顾他们的人格发展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 我有三个孩子,两个大的是读政府中学的,我知道他们在学习过程中的得与失。然而,无可否认,政府的朝令夕改,是让老师学生无所适从的,考试的格式及评分标准从来就没有标准,在即将进行前几个月更改,也是常有的事。刚公布成绩的UPSR考核及评分标准就是个案了,那是在今年初才定案的。这样一来,不只老师为备考而焦头烂额,学生更不知所措。如今,这一批学生上中学了,中学课程纲要又得改革了,我执教近20年,实在是改来又改去,最重要的是,老师在没有加速的网络下,做越来越多的网工,实在是无需我赘言,大家也明白老师的无所适从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 因此,我把最小的孩子送进独中。送入独中,除了因为她的华文基础好外,最重要的是她喜欢独中的上课氛围,也不介意上课上得迟。我心中更期盼的是,在中文教育的熏陶下,她更懂得待人处事,懂得面对困难。当然,开销庞大是我必须面对的问题。日前,带孩子去缴了首期学杂费、买书买校服费,就已经2000令吉了。日后每一个月还要给学费,想到就有股“勒紧裤带,节俭过活”的慨叹。事缘独中提供的学杂费优惠,如清寒子弟助学金,轮不到我们这些经济能力不上不下的小康之家;若要孩子拿学业优越奖学金,成绩总平均须80分以上,自己孩子又没有如此杰出;还有一项免学费优惠,是给华小教职员的,凡华小教职员子女皆可获免学费的优惠,仪表对他们对华文教育付出的肯定。身为国民型中学华文教师的,却无法享有。原因至今不详。
众所周知,华小教师,也是政府公务员,薪金制也以学历起跑,起跳。所以薪金不会有多大差别。如果是为肯定老师的付出,何以身为国民型中学的老师,尤其是华文老师,却无法享有优惠?我是百思不得其解。就算是询问独中校长,他们也无法答出个所以然,只说是董事部向来的规定。问题是独中董事部是以什么为考量,只让华小教师子女享有此优惠?
以前,我一直疑惑,但未曾提问,因为无权过问。而今,孩子进入独中,这是长远的事,故实在希望日愈获得华裔家长认同的教育体系,可以给中学华文老师一个合理的解释,这也才是维护华教最根本的事。

此文刊于28/12/16 南洋《言论》

28.11.16

《UPSR成绩下滑及废除》
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 日前,废除UPSR考试的建议言犹在耳,尚未落实,成绩于17/11公布以后,即引起激烈讨论。大家都为考试要求高,导致全A生从去年的三万多人,下滑至四千多人,跌幅骇人。于是,能拿全B的考生也得到了表扬,这似乎是一件好事,因为大家不再专注于全A生。

         家长震惊,各造的议论仿佛加速了UPSR废除落实的进度。说句良心话,孩子的资质能力本来就不是用考试来鉴定的。如果大家去看看平日孩子的练习,我想大部分的家长都会有“现在的孩子真的不易为”的感慨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各语文的理解及书写题都不是容易做的,尤其还限时,如果让老师去做,我想老师都未必能在时限内完成。如果看数学题,高层次思维题,不管是选择题,还是演算题,都挺花时间的。也许是我儿鲁钝,她从来没有在限时内完成考核的。就算我自己,要做完,也觉得不很容易。那么可想而知,可以在考试中脱颖而出的,若非精英,实在是无法达致要求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为此,我想说:废除考试是好的,让孩子知道学习应该是轻松的,不必动辄因为考试就把美术、音乐、体育的课剥削,用来上考试的科目。老师也不必因为考试而深感压力,可以有多一点时间教孩子应对生活压力的技能,体会活着的意义,不会因为小挫败而放弃生命。

        这是现今社会急需的教育,也唯有如此,未来的生力军才是敢于梦想,懂得踏实追求理想的新生代,而国家的未来才是可期的。


此文刊于28/11/2016 南洋《言论》


7.9.16

《师者侠客梦》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一早,收到恩师给我发来一则信息。
“今早读到你获奖的新闻,迫不及待向你道喜。当年你身为女生却爱看金庸的武侠小说,30年后还以金庸的小说为题材挤入全球征文赛的入围奖,让老师以你的才华表现为荣。”
读毕,我霎时觉得整个早晨亮丽了起来。想起自己今年7月远赴香港领奖,嘴角不禁往上扬。我像个孩子似的,兴奋地让老师阅读得奖作品,希望老师雅正。老师立马读完后,再给我发了另一则信息:
“好的文章不在于文字的花俏,而在于内容的真实,感情的至性。你的文字朴素、结构严谨、感情饱满、内容感人,真情流露。字里行间看到郭靖郭大侠的身影。真不愧是万中挑一的佳作!”
我看了,甚为感动。老师给我的鼓励,从中学开始,一直如是,总能让我在人生路上找到继续努力的动力。       
在是次全球比赛的19位得奖者中,大半是从事教育工作的,有些是大学教授或学者,有些则是学校老师或家庭教师。这让我想到身为教师的使命,大概与侠客有关联。为师者本就有见路不平,拔刀相助的精神。换言之,人师大概就是要有侠客的坦荡心肠,既有不可冒犯的侠骨,也有不拘小节的柔情,让学生在仰慕之余,还能激励他们不要放弃,永远对生命怀抱激情。
我的老师亦如是,只是他一直说自己不觉得自己曾有如此侠客精神。也许老师并不知道,因为当年他的随手提拔,让我铭记至今,并时刻提醒自己在育人路上、在写作路上,都不可轻言放弃。
我有幸认识来自世界各地的文人作家,是除了奖项以外的大收获。一个颁奖礼,让我看到了金庸小说的凝聚力,他的读者群,有从事科研的、医学界的、软件工程的,还有专业的译者。大家虽来自不同国家,但因为同样喜欢武侠小说,同有侠客心,所以大家在言谈之间都十分豪爽,尽显大度。
金庸曾说,好的作品用字浅白易懂,内容富含知识,而且真情流露,能体现文字的独特性,才算具备了文字应有的传播力量。身为语文教师,若能鼓励学生读金庸小说,想必学生会在爱上中文之余,在道德品行上就会有安良除暴的胸怀。
我觉得,每一个老师应如侠客,时刻提醒自己须去恶除奸,行事也以义为先,以大局为重。这应该是所有为师者心之所向的侠客梦吧! 

此文刊于6/9/2016 星洲《星云》版      

28.8.16

《国中华文老师的悲情》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最近,华文老师在县内州内调派的事,造成校内许多华文老师终日寝食难安。适逢这时我也为小女儿报名上独中,希望她接受更完整的中文教育。这时我才获悉只有华小老师的孩子可以免学费升中,而中学的华文老师,就算是国民型华文中学的华文老师皆不能享有这项优惠。为此,我不禁疑惑:为何有如此双重标准?同样是教育华人子弟,为华教服务,却不能享有相同的待遇?难道小学的老师比较难得?中学的老师混饭吃?
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 国民型华文中学的华文老师因为校内学生多,班级多,平均一班42人,工作量之多自不在话下。一般上,这些老师都有华文老师的服务精神,大家不发恶言,不埋怨,只抱着传承华文教育为宗旨,努力工作。有时,甚至为了顾及学生,忽略了自己孩子。这些老师的付出,没有多少人看的见,大家都认为理所当然。

近日,被调派的老师,伤心哭泣,也没有人为她们出头,只能任人鱼肉,乖乖就范。工作上的认真无法获得肯定是许多国中华文老师心中的痛。现在,自己的孩子要上独中,又被告知不是华小老师,不能享有优惠。这天理何在?我实在不明白。我不晓得独中何故要把国中的华文老师排除在享有优惠的群组以外?是觉得国中老师没有在招生升中方面尽力?还是觉得国中华文老师在传承华教方面贡献不够多?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其实,国中华文老师与华小老师一样,薪资皆由政府承担,国中华文老师尽力教导,希望自己学生他日也当老师,到华小执教,难道这不能被当作是贡献?这未免太不公平了吧?如果这是之前定下条规前忽略的一环,那么我希望有关单位可以修订一下。不然,就看哪位仁翁可以给予解释。

最后,我希望各造在关注独中问题时,不妨想想这群之前从独中分家出来的孪生姐妹——国民型华文中学内付出一直没被认可的华文老师福利。别让国中华文老师到头来像弃婴孤儿一样,到哪里都被摧残用尽,却从不被认可。

此文刊于26/8/2016 南洋《言论》版

24.8.16

《除了教书,我还会什么?》
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一天,有个朋友问我:除了教书,我还会什么?我想了良久。在职场上这些年,如果隐退,若不再教书,我会做什么?
朋友看我沉思良久,于是说:除了教书,你做什么事是会进入“忘我境界”的?那就是你的本事了。
我于是想到了手作。我没有巧手,但从读书时期开始,就喜欢向朋友请教许多手作功夫,织毛线,做娃娃等都是会让我废寝忘食的事。我在教育界这么多年,几乎每一年都会当班主任,每一年,都会给毕业生作纪念品。一来当作是老师给学生的祝福;二来也是情谊的信物。每一年毕业季,我派发礼物给学生时,都会调侃的说:给他们做的卡片或小礼物,是全球限量的。他日若要相认,绝对可以用它来做信物。然后,我们在淡淡的离情别绪中笑作一团。
2014年,当上4A2的级任,同年,贺岁电影《一路有你》大红,于是我就给他们定下第二年中五毕业时的主题——“缘途有你”,并以之作为所有班级活动,包括布告板的主题(附图)。1415两年间,我们遭遇到生命中的大起大落,共同认知生命的珍贵。班上几个学生包括我自己都有进院动手术的体验,还有一位学生患癌,为与病魔斗争,几个月未到学校。因为这些事,我与他们的感情升温,大家心手相连,共同面对问题,互相扶持鼓励。学生毕业在即,我还不顾眼伤,亲手做了41辆小车子给他们,作为毕业的祝福,希望车子载着他们梦想往前奔驰。
今年,再带领一个新的班级,我做了36张祝福卡给班上的每一个学生,作为见面礼。写到这里,我几乎可以很肯定的告诉朋友,除了教书,我的本事大概就是这个了。每一次在做手作时,我都忘我,全神投入,有时还会引来家人的埋怨。他们认为我在做没有回酬的事,说学生大都会把自己辛苦制作的东西随手丢弃,不会珍惜,就白费了我的用心。我每一次听了,都会这样回答:是的,也许有些学生是不会珍惜的,但我相信总有人珍惜这份师生缘的。我没有轰烈的成就,但是,我一直相信:做好小事,就是大事。2012年,我就凭借一个我当年亲笔签名的信物而与一位学生相认。
芸芸众生中,爱我的,不爱我的人皆有之,我情愿选择相信他们之中总都会有几个珍惜情缘的,哪怕只是放在心里,也是我最大的安慰。正所谓:心之所向,故不知路之远近。我想:我就是如此走过来的。
年届半百,不改我心。我但愿有生之年,我仍有这股傻劲,一直走下去。

~车子~

此文刊于23/8/16 星洲星云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