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4年6月1日跌倒,以致眼球出血、红肿一事,已让我看清许多事。然而,老天爷似乎觉得我的认知仍不足够,故再赐我以“刀伤”,希望我彻悟。
当其时,眼球红了近20天以后,终于肿退红消,但是看东西时,影仍“成双”,常把一张50元,看成是两张!于是,我在一位朋友的介绍下,再到另一眼科专科中心检查。细查之下,我才获悉,当初我跌倒时,已导致眼眶爆裂骨折(orbit floor blowing out
fracture),断裂部分长达19mm!医生说:因为我已经迟了20天才发现,内里骨折部分已开始发炎,内里肌肉也开始硬化,最好尽快动手术,以免病情恶化,影响眼球。于是,我躺进手术室两个小时,休假三星期。至于是否能完全恢复,全看自己的恢复能力了。
从跌倒到动手术,我几乎都在用另一只眼睛看东西,近40天的“独眼”生活,除了让我体会到丈夫对我的关爱,还让我深刻明白了一些事。
眼睛是“灵魂之窗”,也被称作是“心灵之窗”。灵魂之窗一直被认为是能看穿人心,看透人世的器官。然而,我们也听人说过:“眼见未必真,体会才是实。”故,我一直思量:老天要我经此一劫的意义何在?两个星期的休养,闭目躺在床上的思量,浮现脑海的竟是这几件事,把我的惯性思维改变了。
从小到大,不管在什么情况之下,我见到的医生从来不会像在一些文字报道,或医生自己写作分享般细腻、风趣、有爱心。医生,给我的实际印象就是:严肃、自我、且容不下任何质疑。他们一般有这样的想法:“你选择来见我,就要信我;如果不信我,就别来看我。”这种医生,我不幸经常遇到。有时,我只是针对病情或药物多问了两句,他们脸色就暗下来,丢下一句:你怀疑(query)我?那你找别人啦!可想而知,我当时有多气,多讨厌医生的傲气。多年的不愉快经验,让我认为“医者”是没有“父母心”的,有的只是高傲心。
一直到我这次动手术,遇上的这位拥有超过30年临床经验的医生,我被感动了。因为她,我明白医生千千万,纵然不是每一个有“医者父母心”的医生;就如教师也不是每一个能做到“师者,传道授业解惑”一样,但慈悲的医生还是存在的。
当我知悉自己眼睛情况严重,必须紧急动手术时,我流泪了。医生见状,温和地对我说:流泪也是好的,把你的害怕流掉。她紧握我的手,给我一种无法言喻的支持力量。过后,她安慰我,还逗我笑,更教我如何乐观看待这手术。在她面前,我觉得我就像一个小女孩,在听着妈妈的劝慰,心中全是感动。手术过后的一个星期内,每一次伤口疼痛时,我就会想到她在手术前对我说的一句话:乐观积极,一切就会没事的!(Think positive, everything
will be okay) 为此,我感激她,不只医好我眼睛,也医好我对医生的偏见,让我真正体会到一个好医生散发的正能量。
18年来,我克勤克俭的工作,不敢稍有怠惰,凡事以学校事务为重。为了学校的事务,我可以不眠不休,罔顾家务。然而,这一次跌伤及刀伤,让我体会到了什么是患难真情。
首先,我获悉孩子因知道我跌倒急诊时,怕得流泪;而后我动手术回家,也一再看到她们的懂事。她们可以不吵上网、不逛街,每天做好自己的事。如果我要上厕所,女儿会上前扶我;我无法垂头洗发,大女儿让我坐在椅子上,我仰头让她帮我洗。三个女儿,可谓是随传随到,倒茶递水,无不周到。
女儿们这些小举动,除了让我感到欣慰,也让我深刻体会到家庭的温馨。每当孩子牵着我的手的那一刻,我想到的是,曾几何时,是我牵着她的手带领她向前走,怎么身份这么快就对调了?时光飞逝啊!虽然我未到老年,但我知道这份亲情是深植心底了。
因病假赋闲在家,除了必须忍受手术后的疼以外,还有更多的时间,体会到人情的冷暖。因为突然病假,我才倏地发现,我一直很注重的校务,其实不过如此。一直以为自己不易被取代,其实并不,学校在两天内就找到了代课老师;你以为你一直很看重的同事朋友,结果他们以忙碌不闻不问。
刚开始,我会难过,后来细思量,老天暂关我一扇窗,大概就是教我别太执着,该放下的就放下,用心体会身边的好能量才是。其实,这一“刀”,把久未联系的老朋友,之前的学生都叫出来了。我深受感动,心也因此变得柔软,不再想那些不在意我的人所给的伤害。从此以后,我想我明白了孰重孰轻,心中只铭记一切美好。
老天让我伤了一只眼,应是要我学会闭上一只眼睛看浮生,学会对人对事,不要看得太透,不要要求太高,心中时刻谨记:知事少时烦恼少,识人多处是非多!人生,最重要的是做好自己,心中才会怡然自得。
现逐渐康复的我,时常在想:倘若人生有80年的寿命,我已用了40余年去执着,接着下来,我一定要以这次眼伤经历作为借鉴,学会放下,不时提醒自己:好好过活,做好自己,足矣。
*紫色字部分已被删除
此文刊于27/11/2014星洲《星云版》